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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面人生——宁愿没有认识过他
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愿没有认识过他。这两天，两次听到同样的话。说话的人泫然泪泣，无限幽怨。
是否，滚滚红尘，缠绕是非，淋漓忘我，难分难舍，激情涌退，物是人非，飞蛾扑火般悲壮的背后，没有自己想要的结局，就宁愿生命中没有认识过这个人？
昨晚去熟识的发型屋，发型太乱了，没型了，再不打理见不得人了。这发型屋两度易主装修后感觉档次提高了不少。
理发行业和按摩行业等工作人员是没有名字的，他们只有数字代号，你跨进这屋说找1号2号很容易，你说找杨军张坤，也许他们会告诉你没这个人，等你报出他的数字代号，他会恍然大悟的说，喔，你说的是X号啊，他在他在，你进来吧。
店里的老员工就剩一个，以前经常给我洗头的68号，我点她为我服务。她好象是湖南岳阳人，不过看起来象东北人，说话风风火火，她说她家里挺贫苦的，又是家里老大，很小就出来打工了。但她店里老乡说她这样说是博得客人同情，可以拿多点钟，其实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。是对是错我不想验证，我只是喜欢她的手法。
68：你好久没来了，好久没见你。
（68满脸带笑的拿着毛衣过来，给我放在背后，然后让我平躺，将我头发抹湿，轻轻的揉着）
袋袋：路过你们这里老在装修，以为你走了，就没来了。
68：哦，他们都走了，我留下来了。
袋袋：嘿，还好你留下来了，要不我又得去适应另外一种手法。
68：你喜欢我的手法，我真开心。你好象又黑了些，又爬山去了？
袋袋：嗷呜~怎么老踹我痛处呢，没有我的黑哪能衬出你的白？挖哈哈~
68：呵呵，你总这么开朗，真好。
（中间停了几分钟，我闭着眼享受她的按摩，但这句话中丝丝入骨的幽怨让我好奇发问）
袋袋：68，怎么了，发生什么事了？是不是与他有关？
（半年前找68洗头，她满脸甜蜜的说她拍拖了，我说恭喜。无意间听她同事嚼舌根说68不是啥好货色，晚上老跟客人出去鬼混，仗着自己年青，贪着小便宜。现在找了一个工厂的主管，俩人还同居了，不过房租都是68出的，看那男人也不是啥好货色，蛇鼠一窝。说话的口气酸酸，我不知道她们是鄙视还是嫉妒。
感觉头上打着泡沫灵活的手突然停住，68没有说话，我也没有说话。
袋袋：68，对不起。
68：（迟疑了很久）没事，都过去了。
接下来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，我依然闭着眼睛，68不停的按摩，打泡沫，轻揉。我知道她会主动开口，她心里憋不住话，她喜欢说话，喜欢把客人对她的爱慕讲给我听，我不做任何点评，我总喜欢对她说一句话，照顾好自己，别让自己后悔现在的作为。
68：（咳了两声）我和他同居一个月后我怀了个孩子，我打电话给他，我以为他会很开心，他说过要娶我的。接电话时他口气里有不少质疑，问我是不是弄错了，我说没有，确实是怀上了，他说他去准备钱，让我打掉。他说现在经济不稳定，养个小孩要花费好多的钱。过了阵子，一天晚上我回家，家里遍地是衣服啥的，我以为家里进来贼了，是贼，家贼。他走了，一声不响，还带走了我藏在衣服口袋里的钱。
（68说话的口气让我觉得自己很残忍，真的残忍，是那种想哭却无泪，想笑却无声。）
（我听了好生气，蹭的一下立起来对着她，头发把衣服弄湿了。
袋袋：妈的，还是男人吗？这算什么男人，自己的孩子都不要，干完坏事拔腿就跑，没见过这么没种的。68，他对你一点交代都没有么？
68的泪终于滑下，我想如果不是上班时间，她可以一个熊抱就把我搂住，然后大哭一场。
68：没有，什么都没有。他走后我打他手机他关机了，去他工作的地方说他半个月前就辞职了，看来他是蓄谋已久。
袋袋：你不知道他老家么？你可以采取挽救的方式保护自己啊。
68：他是我一个客人，和他同居前他经常来找我洗头，带我吃宵夜。你不懂，我一个人在外面辛苦了好几年，一直想找个可以真心依靠的人，可现在的男人大多是玩玩就走了。他不同，他说会跟我结婚。
袋袋：他说跟你结婚你就跟他了？
68：当初看他挺真心的，我也到该结婚的年龄了。做我们这行业的，能找个对自己真心的人是上辈子烧高香了。世人眼里，我们是小姐，是不干净的人。
袋袋：谁说的，三十六行，行行出状元。哪一行的人都有他的功用，这个社会才正常运转。看不起别人的人肯定是被别人看不起的，他们心里低俗，所以说出这种无耻的话。
听了我的话，68苦笑着。
68：他就象在地球上消失了一般，我到处找，拼命的找。我不断回想他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，我知道他是河南郑州人，当初他开玩笑说要给我看身份证，免得以后我说他骗我，我当他开玩笑，没理他。没想到一语成真。他走前一直叫我把孩子做掉，他说很多，钱的重要，孩子还可以有什么的。我想要这个孩子，我爱这个男人，我想给他生个孩子。可他却撇下我和孩子一走了之，真***不是人。
袋袋：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（我不知道说什么，面对泪流满面的68，庆幸店里人不多，我们在角落，没人注意）。
68：我不吃不喝在家里躺了几天，老板把理发店转给另外一个人,新老板决定歇业装修，我们都放假休息。说是放假，其实跟吵鱿鱼差不多，每月只给三百生活费，准备跳槽的人还没有。同事们都走了，朝他们借钱是不太理想的，我给他们的印象一直是很随便，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，经常在我背后说我坏话。朝他们借他们也不会借给我，出来打工的最怕借钱给别人，怕别人不还。我朝老乡借了五百块，去一家小医院做了人流，痛得我晕了过去。
袋袋：68，没事，都过去了，别想了。来，快帮我洗头。
我突然心疼起这命运多舛的女孩,心里狠狠咒着那不负责任抛妻弃子的臭男人.
68:我老做恶梦,我老梦见我的孩子,我梦见他是个男孩,梦见他来找我,他问我,妈妈,你怎么不要我,你怎么不要我,是不是我不可爱?是不是我不乖?打掉他时他好小好小,我梦里的他却好大好大了.
袋袋:68,别说了,别说了,求你别说了.
68:听别人说我是倒了霉运,我初中毕业就出来了,这么些年,没攒下什么钱,落了一身病,现在我腰疼,很疼很疼.别人说倒了霉运隆鼻就好了,我又攒了钱去隆了鼻尖,你看,是不是高了些,象外国人,他们都说漂亮了好多.
袋袋:……..疼吗?
68:疼,很疼.可我得忍着.老实跟你说,我下个礼拜就不在这里做了,这里赚不了什么钱,没底薪,拿提成,洗一个头提成三块.包吃包住,可吃的象喂猪一样,压根没法吃.我准备去龙岗那边一老乡的洗浴中心,听说做桑拿赚钱.妈的,钱真是好东西,有了钱什么都有了,有了钱我没有他我也可以把那个孩子生下来.
袋袋:……不去行不?我下次还找你洗头.
68:我答应别人了,说好下个礼拜去的.
袋袋:帮我冲水吧,不用按肩了,昨天才做了中医,现在还嗷嗷儿疼.
68:哎,如果可以,我宁愿没有认识过他.现在又有个客人在追我,不过我不相信男人了.
(说这话的68跟刚才哭着倾诉的68判若两人.这时的68多了分倔强和光锐.少了分脆弱和怜悯.)
袋袋:…….
我只记录最真实的对话,不做任何点评.每个人活着都有权力选择自己要走的路.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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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7-11-22 20:53
楼主
呵呵,发表一下感概. 
